“她還活著？”姚不歸詫異。當日白仙子鬧得滿城風雨，後來人被抓到送入宮中，到今日，竟然還活著？

“活著。”

“你想要我做什麽？”姚不歸警惕起來。

“姚公子不是一直想要為南楚做些什麽嗎？你做不到的，白仙子卻可以做到。當日，她能將長安攪得滿城風雨，必定就有法子停止這場戰爭。”

姚不歸眸光閃爍，“寧兒姑娘，莫非你也是南楚人？”

“怎會？奴婢只是聽從太後娘娘的吩咐辦事。”

“如此說，姚某就愈發困惑了，如今北漢節節勝利，為何太後娘娘還想要停戰？既然她想要停戰，為何不直接下旨給將軍撤軍？”

“我們節節勝利不假，但這是遠征，每日耗費的軍餉、糧草、輜重都是一筆巨大的數字，等不到徹底勝利那天，國庫怕是就已經空了，到時皇上拿什麽給朝臣發放俸祿？拿什麽去安撫百姓？”

姚不歸略略沈吟，“太後娘娘是顧慮將軍功高震主吧？”

寧兒沒有否認，“有些事姚公子心裏明白就好，不用說出口。姚公子只需要謹記，太後娘娘希望停戰的決心與姚公子是一樣一樣的。再者，說句不敬的話，姚公子不過南楚一普通樂師，既不是什麽皇親貴胄，也不是什麽股肱之臣，你又有什麽值得太後娘娘算計的？”

這話雖傷人，但卻也是事實。姚不歸沖寧兒抱拳，“那需要我做什麽？”

“宮中守衛森嚴，宮門口更有羽林軍三班巡視，奴婢還需要一些安排。三日後日奴婢帶你進宮熟悉一下宮中路線，之後再帶你去見一見白仙子。等姚公子確信奴婢沒有欺騙你後，我們再商量具體的營救計劃。”

這下，姚不歸最後一點戒心也消除，“好，就依寧兒姑娘所言。”

三日後，夜如水，月如銀，整個皇宮仿若被罩上了一層輕紗，一切都霧蒙蒙的，看不真切，猶如此刻跟在寧兒身後的姚不歸的心。他也不確定自己現在這樣做是對是錯，只是覺得在這個時候，在南楚四面楚歌的時候，他一定要為南楚做些什麽。

“你們都退下，太後娘娘有幾句話想要問犯人。”

“是！”守著水牢的侍衛退向一旁。

沿著潮濕、陰暗的甬道一直走到盡頭拐向左邊又走到盡頭，寧兒才停下腳步，蹲下身子，隔著柵欄看向下面，“就在這裏。”

說著，她不知將什麽東西從那柵欄縫隙中丟了進去，“撲”的一聲落入水中，驚起朵朵水花，也驚得那仿若幹屍一般的人影晃了晃。

“姚公子，要快！”寧兒起身沖目瞪口呆的姚不歸低語了一句便退去一旁，將這時間與空間都留給他。

姚不歸順著那縫隙往下面看了半晌，卻依舊看不清下面那人影是誰，只能試著喚了一聲，“白太醫？白仙子？”

“嗬！”下面的人影猛然擡起頭來，眸光如錐子一般透過縫隙紮向姚不歸。

再看清那人，並不是自己等的那個，甚至都不是往日裏見的獄卒，白尺素眸中凝聚的光彩又忽的潰散。

不是雲嫻，還不是她。

難道三個月的時間還沒有到嗎？

這水牢，暗無天日，她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，只知道自己渾身被泡的已經褪了三層皮，身體所有的皮膚已全部都潰爛，每日活生生被痛的昏倒，再活生生被痛的清醒。

唯一支撐她活下去的，就是拿到琥珀的那一線希望。

她知道，雲嫻恨她，想要折磨她，她也知道，雲嫻若是想要活命，一定會再來見她。

只是如今每日仿若活在煉獄之中，她除了等待的那一絲希望再沒有一點多餘的力氣。

“白仙子？你是白仙子嗎？”姚不歸得不到回應，繼續問道，“我是姚不歸，南楚樂師，你應該聽過我的。白仙子？告訴我，告訴我你在宮中聽到過我彈奏什麽曲子？白仙子，告訴我！告訴我啊！”

“天……保定……爾……”

斷斷續續聲音從那骷髏般的人影口中傳出。

“對，《天保》，天保定爾，亦孔之固……如月之恒，如日之升，如南山之壽，不騫不崩。如松柏之茂，無不爾或承。”姚不歸的聲音哽咽，有淚順著眼角滾落。

曾經，他為南楚吟唱的天保，以為南楚會如月之恒、日之升，南山之壽，不騫不崩，可如今，南楚卻危在旦夕。

“月之恒，日之升……”白尺素茫然的吟唱著。

“白仙子你放心，我一定會救你出去。一定會的。”

“月之恒，日之升……”白尺素的回應卻依舊只有這兩句。

“姚公子！”寧兒不知何時過來，將趴在柵欄上的姚不歸扶起，“時間不早了，你該出宮了。改日，奴婢去找你，我們再從長計議。”

“好，一切單憑姑娘安排。”對寧兒的話，姚不歸再沒有任何懷疑，“只是白仙子的身體……”

“所以，奴婢說要從長計議。”寧兒壓低聲音引著姚不歸往水牢門口而去，“你放心，奴婢打聽過了，她並未受刑，只是泡在水裏的時間有些久了。不……”

寧兒語聲一頓，側耳又聽了聽，卻什麽聲音又都聽不到了。

“怎麽了？”姚不歸狐疑。

“沒事”寧兒看向水牢門口的一名宮婢道，“姚公子隨她速速出宮，奴婢還有些事要處理。”

目送姚不歸遠去，寧兒急急折回水牢，透過柵欄望向那骷髏般的人影，“白仙子？你可是白仙子？”

正哼唱著“月之恒、日之升”的白尺素聲音一滯，緩緩道，“是！”

“很好，”寧兒唇角浮出一抹笑意，元空大師配置的迷魂發揮作用了，“你為什麽要找琥珀？”

“為了救人。”

“他怎麽了？”寧兒好奇。

“為皇上煉丹，中了丹毒。”

“無痕膏中放的蠱，你是怎麽煉制的？”

“選一最陰暗的地方，埋下一百顆頭顱，每日澆各種毒藥，直到七七四十九天，將那裏生長的所有毒蟲全部收起，讓它們廝殺，活到最後的那個便是無頭蠱，中蠱之人頭會被從裏到外一點點吃掉。”

寧兒忍著惡心繼續問道，“若是想要解蠱，該當如何？”
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